晨雾是未启封的函件

信封深处

松针正编织密语

石阶蜷缩在年轮深处时

苔藓已沿着族谱的纹路

将根系编织成

青色的甲骨文

 

母亲晾晒的方言曾惊落满树鸟鸣

那些跃动的音符

仍在枝桠间悬垂着露水

我赤足踩碎的晨曦

已在玄武岩的褶皱里

凝成松脂的轮回——

每圈年轮都拓印着

候鸟迁徙的坐标

 

云絮在峰顶漂洗旧时光

山风抖开素绢

溪流便有了丝绸的肌理

我丈量石壁的皱纹时

水痕突然漫过指节

原来故乡始终端坐在

青檀木的匣中

将褶皱的乡音

叠成我鬓角

初生的霜

 

暮色洇透竹篱时

所有归途都倾斜成雁阵

我仍是悬在崖柏上的

那枚未寄出的信笺

每当月光浸透纸背

便用露水的邮戳

反复辨认

岩层深处

绵延的心跳